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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15

戰山風情畫─過去完成式,過去進行式、簡單過去式

  小說圍繞在幾個人身旁,像是妓女妲拉,曾經找了另一位女孩一起去染紅髮,結果客人來了之後指著她跟蕾希:「跟母女檔3P一次多少錢?」時裝無辜開價四千美金。或者是櫻桃苑農場的經理曼尼,是個同性戀的媽媽桑,雖然在妓女戶工作但是從來沒有愛上裡面任何一位女孩。另外一位是米凱雷,來自義大利的米凱雷。



  其實小說本身並沒有那麼複雜,米凱雷跟朋友倫佐從義大利來到美國玩,倫佐卻在沙漠當中迷了路。米凱雷向警方求救之後,警方接手了這整件事情,並且給了米凱雷一張提款卡,警方說,那是外交部的政策,他的開銷全部由美國官方支付,不用擔心花費。於是米凱雷每天提領五百元出來,然後到櫻桃苑去買酒喝。
  那樣的沙漠之中的唯一一戶妓女戶養著孔雀,對我來說,這碩果僅存的孔雀象徵著救贖。但是那樣的救贖被擺放在妓女戶之中,我想那跟生育是無關的,並非大地之母那樣的偉大與救贖,而只是小小的超脫於日常生活之外的一點救贖。曼尼每星期都會定時去整理親如老闆骨肉的鳥籠,並且看著裏頭的孔雀們喉頭藍彩光耀眼、雀冠、屏羽。像是這裡所說:
 
他仰慕孔雀奮力開屏時的模樣,仰慕牠們努力到極點的苦心。儘管有些小姐抱怨孔雀叫聲擾人,這叫聲卻能撫慰曼尼,他睡覺時關上露營車的百葉窗,把沙漠豔陽隔絕在外,聽著尊爵的孔雀發顫音、嘎嘎嘎,進而沉沉入睡。

  那並非完美可以辨認的救贖。而只是平平淡淡的存在於妓女戶周遭,卻像是隱喻一般,象徵著意識形態上的櫻桃苑、妓女戶與曼尼。光是這個概念便足以讓曼尼感到快樂,我想。

  回到米凱雷,他正在逃,逃離人生。對他來說,或許剛開展的人生太過可怕,導致於他希望可以離開。他並沒有告訴父母說發生了什麼事。甚至當初拜託他打電話告知倫佐父母發生了什麼事的警察根本不知道他打電話的對象是自己的父母,而非倫佐的父母。(因為他們是說義大利文)
  米凱雷就這樣子裝扮成大人,天天逃到櫻桃苑去。並且愛上了妲拉。雖然從來沒有跟她有過一次關係,雖然曼尼漸漸的被這個年輕小鮮肉所吸引。而妲拉從來沒有真正喜歡過誰,她在跟米凱雷兩人到貨櫃車那天(通常那就是性交易地點),她看到的是米凱雷給她的九千塊錢,以及一個承諾:「我們離開這裡吧。」(九千元的一部分來自剩下的錢以及他爸匯給他的錢,另一部分則是美國外交部給的提款卡,他天天去提款機領五百元出來,上限就是五百元)

  當曼尼問起時,妲拉是這麼說的:

「你知道我敬愛你,曼尼,你對我好的不得了。可是,那男孩是我脫離這裡的機票。」
「妹子,當真不得啊,你會傷到人家的」
「傷到人家?你不是教我們『多給人家一點關懷』?『比他們的女友、妻子更善待他們,提振他們的心情』?曼尼,你不必碰這些人,你不必跟這些爛人打炮,你窩在鳥籠裡摸摸該死的孔雀就行,寫寫信向吉姆報告自己多乖,幫他賺多少錢,希望他別太早斷氣扔下你。你進來簽發薪水支票,竟敢警告我別傷人?太遲了,老頭。男人不知被我傷到多少個了。是你教我的。」

  而實際上,這樣的旅程並沒有開展。這件事情與米凱雷無關,也與妲拉無關。而是曼尼聽完之後決定介入,他在隔天告訴米凱雷,妲拉不見了,生意一場,她去了別的地方。而喝醉的米凱雷不斷說著,我愛她,她也愛我。

「你好好看一看,那裡面沒有愛,相信我」

  曼尼說這話的時候,應當是意有所指的。那裡面沒有愛,那愛在哪裡呢?曼尼這麼喜歡他,他卻從來沒有喜歡曼尼的意思。曼尼想要幫他,想要點醒他說你無法在妓女戶裡找到真愛。那是一個多麼現實的場所。甚至當中的妓女已經有人有孩子的,她讓孩子以為母親做的是按摩師。
  換句話說,當曼尼說出這種話時,他對男孩的感情幾乎已經是篤定的了。尤其是後面提到他對男孩的心慾火焚身,甚至環抱住男孩,感受到他的體熱。或者小說比較前面提到他對某些女孩聊天沒接客的反應,這個男孩對他來說是特別的。

  小說有趣的地方是在結尾,男孩拿起了曼尼平常用的耙子奮力一揮,擊中了為數不多孔雀當中最純白的那一支「白松」,牠除了眼睛之外全身都是白色的,曼尼也特別重視牠。而小說是這麼說的:

剎那間,空氣瀰漫著胸骨斷裂的驚爆聲。米凱雷從未見過這樣的鳥類。血汩汩湧現在耙齒周圍,染紅了雪白的羽毛。他扭退耙子,感覺孔雀的胸肉讓步。鳥嘴開開合合,滲漏出泣嬰纖細的哀戚哭聲,那陣哭聲日後將代表「美國」

  美國,對於米凱雷的美國剩下的記憶應該就是這陣哭聲了。妲拉沒了,倫佐沒了,連逃走都失敗了。日後他將回到義大利去面對這一切事情。而這隻孔雀到底能夠代表什麼?他心中的美國又只剩下什麼?或許這兩者之間可以互相重疊。又或者,換一個方法解釋,這大概是最具表象性的一件事情,當米凱雷擊碎了曼尼最珍貴的神聖表徵,那種頓時跌落現實的感覺重重的傷害了曼尼,這並非單純的難過,更包夾了依託、信仰的破裂。或許堪稱是米凱雷心中對於愛,對於重新開始這件事的重現。過去完成式又忽然之間變成了過去進行式。日後曼尼想到這件事情,便會想到血開始流出,孔雀呼喊的影像。而這多麼令人心痛。

  簡單過去式:用在動作開始並結束在過去特定時間點。說話者可能掠過時間不提,但他心裡明白時間點何在。

【圖片來源】
http://www.ilikewallpaper.net/ipad-wallpaper/Brunettes-leather-girl/183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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