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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15

權力的三個可能面向─讀黃凡《大學之賊》

  從2004年此書出版,到兩年前我第一次看這本書。到這一年度被激起的公民意識與陳舊的保守勢力開始對話之後,我們或許不必那麼絕望,但是有一件事情是確切的:台灣的怪異的權力關係並未被撼動。
  或許半是嘲諷半是寫實,《大學之賊》一書當中對於這樣的權力關係主要書寫在三大主軸,撇開最起初對於現狀的黑色幽默不談,後面對於性,政治,以及宗教的描述之刀刀見骨。前兩者在黃凡另一本著作《躁鬱的國家》之中有深刻的描述,而「宗教議題」對於台灣社會當中的影響力(小說之中所描述的古傳先天大道),如同被扭曲的哲學觀念一起被納入探討。
  


  小說之中的女性角色在黃凡筆下一個一個成為了父權社會之中的女人。他們或許精明能幹,但是多半都是男人的附庸陪襯。像是主角丁可凡的妻子,第一個小三與第二個小三,主角總是在與他們交歡時想著更為理性的哲學與宗教思索。像是這段:

  被水和裸身美女圖(此指第一個小三羅伊娜,助理。)完全淹沒的前一刻,某種類似求生本能的東西,透過畢生的形上修養忽然就發揮了作用,我的腦際浮上了《楞伽經文》:
  佛告大慧,諸識有兩種生住滅,非思量所知。諸識有兩種生,謂流注生及相生。有兩種住,謂流注住及相住。有兩種滅,謂流注滅及相滅。
  大慧,相續滅者;相續所因滅,則相續滅。所從滅及所緣滅,則相續滅。

  以如此的佛說理性,試圖建立起自身的清潔與交歡本身的不垢不淨,卻又認為交歡的對象非己身無以為存,而自己的一切都是極偉大的。像是他在妻子坦承當初是靠著哲學系上余主任跟丁可凡妻子妹妹的偷情才得以保住丁可凡的教職時,丁可凡起因於羞愧的憤怒。
  換言之,丁可凡這麼敘述同性戀也是可解的了:
  
  事實上,我對同性戀毫無偏見。不過,就像垃圾焚化爐一樣,雖與人為善,但蓋在什麼地方都好,就是不要蓋在自家,這道理大家不難明白

  二者,政治,說到這個層面,其實很是有趣。我想談的不是純粹的藍綠政治,那在《躁鬱的國家》當中更為精彩。我想說的是校內的政治形態。
  小說中,從主角任教的哲學系開始,到主角開始接觸了「古傳先天大道」並且在校內開始創辦了宗教學院之後,彼此之間的政治權力鬥爭就開始了。像是董事會聯絡丁可凡打擊哲學系主任余耀程,在權力顛峰時不斷巴結的張民雄(丁可凡對於此人倒是極為鄙視。),將自己的女人羅伊娜派駐到丁可凡懷裡的張鏡淳等人,成為了巨大的知識體系所架構的權力網絡。或者更精確來說,就純粹是權力。這點在學生葉天送跟父親聊天時所說的話非常明顯可見。除了權力之外還是權力,在後現代的一切均有可能當中,知識體系架構的蕩然無存。
  
  「康德提出的哲學觀『先天綜合判斷』,老爸你聽,這『先天』兩字,具有的本體與共相範疇跟我們先天道一樣」


  最後是宗教,這也是丁可凡起死回生的地點。身為一位哲學系老師,在確定之後校內走向為「哲學生活化」之後,丁可凡藉由學生葉天送接觸了「古傳先天大道」,並且進一步成為弟子。然後開授報名學程,甚至在全台設神壇。種種行為除了讓「古傳先天大道」傳播出去之外,甚至使得丁可凡與其師兄葉先(也就是葉天送的父親)兩人一夕暴富,納入數千至億元。乃至之後在舉行「反墮胎大遊行」時,甚至來了七至八萬的自由民眾參與。「這是個民意至上的年代」小說裡這麼說,他們想要什麼,我們就給他們什麼。
  到了小說最後,丁可凡為了與妻子離婚,不惜動用監視手段發現對方也有情人。而在之後的種種一切,羅伊娜的背叛與夏美(第二個小三)的死,乃至於在國際宗教大會第二天時接到的師傅的過世。
  他當時已經老了,五六十歲。回到台灣之後,收到師傅的遺書,上面只寫著
  了凡吾徒,請你代我寫「給你的遺言」
  丁可凡寫下了這八個字。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然後跪了下來,痛哭。


  或許這一切的權力遊戲,如同黃凡在後記所寫的:

  我是那位和主一起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賊,那時我正痛的大叫大嚷。
  「吵死人了,有那麼痛嗎?」我的那位在十字架上原諒兇手便一直沉默不語的主,忍不住開了口。
  「別裝了,你唬得了別人,唬不了我,我是個賊,」我說,「你不可能不痛的。」
  我的主想了一下,便也學我一樣,哇啦,哇啦的呼天搶地起來。

  如是,我們的哀號聲,一時間充滿了整座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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