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光之窗: 更多的愛──讀《親愛的瑪德蓮》.

　　其實會很想將這部小說跟Adventure Time當中的氛圍進行對照。雖然多數人都是好人，但是都多多少少經歷過一些人生之中的挫折。而有些時候那樣的挫折就會伴隨著成為人生的一部分，但是小說想要說的，是更超越傷疤的事情，對我來說，那或許是一個人身而為人的救贖。

　　電影《那時候，我只剩下勇敢》裏頭，女主角Cheryl Strayed曾經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如果我沒有得到救贖呢？而她說的救贖，或許是主流大眾眼下的得救，自新。能夠正常度日並且漸漸地了解到過去自己是錯的。但是Cheryl Strayed卻是這麼說，她不認為自己過去跟男人亂交這件事情是她人格扭曲的表象。即使是在一個相對「正常」的環境，她跟心理醫師一對一的交談情況下，她依舊認為，她從中得到快感。這沒有錯。

　　或許又像是漫畫《晚安布布》當中所提到的，不管是成為家裡蹲，或者是殺人犯都好，我們都有這種選擇的自由。只是也必須承擔相對而來的後果。

　　所以身而為人的救贖，會是什麼？

　　喬絲琳與山謬在十三歲時生下了湯姆。兩人分手之後很久，山謬坐了一段時間的牢，出獄後成為了葬儀社員工。家裡狀況並不富裕，湯姆常常會到附近的菜園去偷東西回家吃，像是馬鈴薯胡蘿蔔等。湯姆去偷東西後的晚上，他再度折返，作者這麼寫：

　　他很喜歡聽他們說話，他們有點特別，就算只有兩個人，也用您（vous）稱呼對方，而且他們再跟對方說話的時候，永遠都很有禮貌，就連生氣的時候也一樣。除此之外，那位丈夫說話的口音還帶著一種挺好笑的英國腔

　　這一對夫妻，在之後成為了小說裡面最可愛的夫妻。事實上，整部小說幾乎沒有任何一個有名字的人是可厭的。這對夫妻在發現了湯姆的偷竊之後，不但沒有在意，甚至會不時的留些東西給他，甚至曾經在自己夫妻倆的電影夜時，特意挑一些湯姆可能會喜歡的電影看。這樣子特殊的情感遊蕩在湯姆與夫妻之間，他們知道他做了什麼，可是他們只有在他沒有來的時候才會擔心，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

　　「有一隻奇怪的動物造訪過我們的院子，一種用兩隻腳走路的動物，還穿著三十五號的鞋子。真是不可思議，他愛上了我們的蔬菜與水果，您注意到了嗎？」

　　歐黛特轉過眼望向別處。

　　「不過就幾顆馬鈴……」

　　她說著說著就沒了下文，阿奇鮑倒是整個人輕鬆起來。

　　「啊，所以說，您也一樣，早就注意到了？」

　　小說的筆法不免顯得有些失真。但是卻有一種可愛的溫和與包容。像是山謬跟湯姆的關係，第一次山謬出現的時候有些無法掌控自己的情緒，撲上去要強暴喬絲琳（喬絲琳的特徵之一就是她的胸部，100D），而湯姆拿著撿來的獵槍一步步的逼走山謬。

　　但是幾次談話下來，山謬其實不是壞人，他之後全心全意地要打入他們兩個裡面。甚至在小說最後帶著湯姆去了他好想去但是因為太貴一直無法去的義大利，父子倆在那邊玩得非常開心。

　　而瑪德蓮，其實本名不是瑪德蓮。她是93歲的阿嬤。年輕時從捷克一路逃到法國以避開納粹追捕。她的兒子丹（其實就是山謬的爸爸）在路途中因為接受了農莊婦人的收養，從此就不認這個媽媽了。

　　小說讓扭曲生活背景的湯姆，以及這個失去摯愛的瑪德蓮湊在一起。倒是讓人想到了《小蜜蜂之死》當中，一對姊妹與隔壁的同志之間湊成家庭的感覺。彼此都是畸零人，卻都有著一顆比誰都要好的心。在之後喬絲琳知道了湯姆會去瑪德蓮家照顧她的事情。去義大利那幾天，喬絲琳把瑪德蓮照顧得好好的。起初，瑪德蓮有點迷惘，喬絲琳還沒完全從震驚之中回復，顯得有些哀傷。

　　「你為什麼難過了起來，我親愛的喬絲琳？」

　　「不為什麼，我只是害怕我兒子愛您勝過愛我，如此而已。」

（圖A：湯姆示意圖）

　　這句話對於瑪德蓮來說，是完全可以體會的。她的兒子就愛那位農場夫人勝過愛她。

　　瑪德蓮很清楚喬絲是在嘲弄她自己的恐懼和憂愁，好避免這些恐懼與憂愁變得太大，大到令她承受不起。然後她心想，在她那個時候，要是懂得這麼做，就會對她很有用，她也許就不會哭到把眼睛損傷得那麼嚴重。

　　小說裡的最後，山謬，湯姆與喬絲琳都住進了瑪德蓮家。這讓我想到了《小蜜蜂之死》的序當中提到的，類似多元成家之類的概念，由彼此之間全數不成立或者畸零的關係建構成的家庭，我們總以為不妥當。但是卻是十分溫暖。彼此之間互相的寬容與照顧，彼此之間那種比起正常人的愛情親情來說更濃烈的情感，彷彿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個時候重生，我們都要變得很好，來到了人生的轉圜之處，未來彷彿就要永遠幸福下去了。